上過經濟學的同學應該都還記得,總體經濟學考試時寫到關於所得、工資或利率相關的題目時,必須注意「名目」與「實質」的分辨,因為「名目所得」扣除掉物價上漲率之後,才是真正的實質所得,物價上漲幅度成為影響實際生活水準的關鍵。正因如此,藉由調控利率來改變通貨數量,進而讓物價保持平穩,一直是各國央行最重要的任務之一。
過去,「物價膨脹」與「通貨膨脹」就像同義詞,但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後,「物價膨脹」與「通貨膨脹」兩者之間的距離卻開始拉開。各發達國家為了提振經濟或滿足財政需求,紛紛擴大貨幣發行量,但其結果卻與教科書上不同,物價的漲幅相當有限,這種奇妙現象讓經濟學家在解釋與預測上陷入死胡同。一個鮮明的案例是,當日本絞盡腦汁得想在安倍經濟三支箭中創造通貨膨脹,卻出現持續性的通貨緊縮,物價不漲反跌,讓日本持續面對經濟困境。
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很大原因應該是人們對於通貨膨脹的預期態度已經出現截然不同的改變,而預期心理卻正是影響物價走勢最重要的因素。所以,當學者還在嘗試從過去數據資料中跑模型找答案,卻忽略了我們已經走到了全新的世代經濟習慣,需要有更全面的考量,從社會結構、生活習慣,甚至家庭倫理看法,全新架構出屬於這一代人的總體經濟分析方法。
畢竟,過去總體經濟學中的分析理論,是架構於歷經世界大戰或超級通貨膨脹經驗的人類世代。對照之下,而今的台灣,活得最老的戰後嬰兒潮,雖擁有最多資產,卻對於投資風險的承受度大幅降低,寧可面對通膨,仍讓現金與定存成為財富儲藏的唯一方式;而屬於經濟主力的XY世代,一路上看著電視、冰箱耐久財的價格下跌,還有工資的成長停滯,除了房價之外,早已擺脫對於生活物價飆漲的恐懼;還有最新的網路原生代,缺乏儲蓄與透支消費成為常態,對利息的任何波動更是無感。
凡此種種經濟思維,加上全球化與自動生產的經濟型態,都與凱因斯時代是完全的不同,就某個程度而言,現存的人類已經是全新的經濟人種。所以,對於因應通膨現象的做法,是不是也該跳出傳統指標,有更新的態度與之因應。
在新的時代中,我們擔心超印的鈔票最後走向時,不應再是一味的只希望物價及工資平穩,卻讓量化寬鬆的金錢流向股票、房市,也不應大驚小怪於滷肉飯漲價5元、10元,卻樂見股市新高與房市榮景。換言之,在價格波動的趨勢中,除了計算物價指標的平穩,更應關心的是社會分配與永續,是否更為公平與正義。
例如,面對房價的上揚趨勢,我們是否以更開放的心態,讓房子成為有錢族群的收藏品,但對房產開徵足額且公平的房屋稅與地價稅,同時提高空屋稅率,以提供縣市政府財源建設社會住宅,在滿足有錢人投資自己用不到的水泥空間與馬桶的假性需求,同時也架構出滿足弱勢族群住房需要的財政管道。擴大來看,用更ESG的態度來架構新的總體經濟戰略,或許就是通膨這個「舊症頭」的新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