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山南」 歐豬五國起飛

名字重要嗎？莎士比亞說，玫瑰就算不叫玫瑰，還是一樣香。但對昔時被稱為「歐豬五國」（PIIGS）的國家來說，名字更是一道難堪的烙印。

歐債危機期間，葡萄牙、義大利、愛爾蘭、希臘與西班牙，被點名為拖累歐洲的「五隻豬」，罪名是財政失序、經濟疲弱、債務破表；北歐小報經常以揶揄的口吻稱它們是「歐元區病夫」。

15年過去，情勢逆轉。庇里牛斯山以南的國家，如今已在歐洲經濟成長排行榜中名列前茅。十年「山北」，十年「山南」，歐洲經濟活力的來源已經主客易位。

葡萄牙是典型的逆轉勝國家。當年主權信用評等被調降至接近垃圾等級，如今財政紀律提升，旅遊與移民帶動稅收，政府資產負債表穩定改善，借貸成本甚至比法國還低，幾乎不再有人把葡萄牙跟危機聯想在一起。

希臘曾是歐債危機的引爆點，長期被國際貨幣基金（IMF）、歐盟與歐洲央行（ECB）三駕馬車監督，經過十多年艱辛改革，如今重獲投資級評等。經濟成長高於歐元區平均水準，近年觀光、離岸風電與能源投資熱絡，財政出現罕見盈餘，政府治理能力改善。

愛爾蘭則靠科技外資、低稅率與高度開放走出另外一條路；當年也被歸為PIIGS之一，但在科技支撐出口與稅收下，如今讓人刮目相看。

最令人驚訝的是西班牙全面起飛。新冠疫情後，西班牙的經濟成長率趨近3%。外資近年陸續在西班牙投資資料中心、AI伺服器與綠能製造，靠的是相對低廉的再生能源成本；同時，大量移民支撐勞動力並提振內需。西班牙如今成為歐洲最有活力的經濟體之一。

唯一仍讓市場警覺的是義大利。義大利的結構性問題並未消除，政府債務占GDP比率仍維持在135%左右，生育率極低、潛在成長疲弱，政治碎片化且改革困難，但與當年歐債危機時期不同的是，市場不再把義大利視為「隨時會爆」的國家。

正當地中海周邊國家翻身之際，北邊的兩大經濟體卻相繼跌落神壇。德國受能源價格、製造業競爭力下滑，以及對中國需求過度依賴等因素牽制，經濟長期徘徊在零成長附近；曾是歐洲工業基石的德國，如今反而成為歐洲疲弱的主要來源。法國情勢則帶點政治化，高債務、改革停滯與政治撕裂，讓法國10年期公債殖利率一度高於西班牙。曾在布魯塞爾會議室指責南歐浪費低效的北方，如今也必須面對自身的結構困境。

名字或許會讓一個國家尊嚴盡失，但靠著累積經濟實力與堅持改革熱忱，終有平反之日。當豬仔飛起來時，所有人都不得不抬頭仰望。（作者為合作金庫金控首席經濟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