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經驗》以社區整建維護

取代大規模都市更新

在韓國，創造地方再生模式與新城市價值的是強韌有活力的民間、社區團體，以及少數願意支持這些改變的政府公務員，而不是房地產業者。

對於都市更新、都市再生與老舊建築物，城市的房屋若真至破敗，或是有結構安全問題，拆除重建不可避免。但「老舊房屋，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為之？」過度強調拆除重建的政策，已經讓政府與民眾對於「整建維護」取向缺乏想像。

事實上，整建維護更能回應在低經濟成長年代中提升住宅環境的需求。在台北市，若是為了自住，一般中產階級家戶有可能負擔不起更新成本（包括建築以及時間成本），卻可以不同程度的方式負擔修繕成本；4、5層樓公寓的整建維護也有可能以集體模式來推動。

若有心進行制度設計，整建維護政策更可以增加不少的工作機會，例如水電師傅、泥水師、建築師、室內設計師、社區規劃師以及青年的共居住宅經營者等。

法令應該思考更多這之間橫向聯繫，以及整建維護的課題，不應該一味偏好重建式的都市更新。

針對其他國家大規模都市更新之推動與立法經驗，我談一下韓國經驗。

整建維護政策創造新工作機會

首爾市從李明博市長到吳世勳市長階段，致力於大規模都市更新，除了造成近8年前龍山慘案之外，不斷的社會衝突也顯現必須尋找其他的再發展模式。原本劃入更新地區的產權所有人也漸漸了解到，高地價讓所有權人的協商成本增高，在等待拆除重建更新的過程中，都市環境也可能因為缺乏整修而加速衰敗。

以上原因，使朴元淳市長2011年上任後，積極推動從都更到都市再生的政策轉型，具體做法之一是都市更新整備地區的解編。

原本首爾市1,300個都市更新整備地區，到2015年10月已經有245個地區完成解編。解編後的地區若申請進行整建維護，首爾市政府也有各種制度協助，例如首爾住宅公社（SHCorporation）提供公共住宅做為中繼住宅等。

此外，朴元淳也積極與民間團體合作，以整建維護取向創造新型態的社會企業。例如之前龍山慘案中反都更團體成員所組成的「蟾蜍住宅社會企業」，已經成為市府進行整建維護政策的好夥伴，包括為首爾市政府撰寫《社區整建維護技術資源手冊》，創造出如老人快遞、社區廚房等產業。

蟾蜍住宅社會企業也在社區開設「建築學校」，研究整建維護的技術，甚至引入節能與社區分散型發電廠的概念，與首爾市「廢除一座核電廠」的節能政策緊密結合，也創造了很多社區綠領工作。

首爾市長的政策目標寫在他去年出版的《改變世界的1千種工作》一書中，都市再生的願景與公民參與、社區照護、綠能、文化創意結合，希望能改變首爾市的體質。

韓國前幾年也通過了都市再生條例。中央政府了解到過去韓國以房地產為核心的都市更新模式已顯現極限。今日的區域平衡、城鎮復興政策等，需要有政府投入「對的」公共設施、由下而上的住民參與，一起提供制度的創新解答。

社區規劃師參與都市再生政策

在這方面，台灣其實有更好的基礎，就是過去將近30年的社區營造經驗。這幾年我不斷的在國外講述這些經驗，也常常不意地聽到外國的都市研究與社區工作者對台灣的讚揚。但是我們的城市政策制定者反而沒有充分意識到這些，而持續以過時的都市更新模式與指標來自我評量。

針對都市更新、都市再生、老舊建築等議題，我的建議是，將社區規劃師連結都市再生政策的設計、協助老舊區域復甦與經濟的再造。

這個取向可以為城市創造更多以及更多樣化的就業機會，也會讓台北的城市更具有獨特的魅力。過去幾年成功的案例，包括迪化街以及艋舺地區，地方逐漸重拾活力，年輕人振興原有街區產業，也以更豐富的藝術與文化活動讓城市空間更有表情。這是台北市近年變得更宜居，也對亞洲旅客更具吸引力的原因之一。

創造地方再生模式與新城市價值的是強韌有活力的民間、社區團體，以及少數願意支持這些改變的政府公務員，而不是房地產業者。我們應該珍惜自身的都市優勢與努力成果，揚棄不合時宜的概念與法令，擘劃社會下個階段的改變。（本文作者為臺灣大學建築與城鄉研究所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