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最長日銀總裁誕生？

斬獲各界信任 致力實現物價穩定

助力安倍經濟學，日本央行總裁黑田東彥表現可圈可點。在日本政府提出其續任人事案後，他有望成為首位連任兩屆的日本央行總裁。

今年日本政府已向國會提出了日本銀行（央行）總裁黑田東彥續任的人事案，希望在國內外股市動盪的情況下，日銀總裁不變，能發揮穩定市場的效果。黑田在國會也以堅定的語氣向議員們說：「我會盡全力實現物價穩定的目標」，這位首位連任兩屆的央行總裁究竟有什麼樣的本事，值得台灣關注！

安倍晉三2012 年底回鍋擔任首相，當時的日銀總裁是最「悲情」的白川方明—他在位期間，遭遇了金融風暴、311 日本大地震等歷史罕見的災難。黑田2013 年3 月20 日接替白川，到今年4 月8 日，5 年的任期屆滿。因目前參眾兩院執政黨都占多數，黑田續任案極可能順利過關，這也意味著他將是1961 年來首位連任兩屆的日本銀行總裁；如果做完5 年任期到2023年，將是在位最長的日本央行總裁。

實施貨幣寬鬆政策 成安倍經濟學象徵

各國在2008 年受到金融海嘯重創後，都力圖擺脫衰退，日本也不例外，試圖靠非常規的貨幣政策來刺激經濟。配合「安倍經濟學」，黑田2013 年4 月開始實施「異次元」的質化和量化貨幣寬鬆政策，以2 年內物價上漲2%為目標。2014 年10 月日銀再實施新一輪貨幣寬鬆政策，將貨幣基數（Monetary Base）年增速度從原先的約¥60 兆到¥70 兆，增加到約¥80 兆；2015年再度追加，將ETF收購額除了原先的每年約¥3 兆之外，再增設每年約¥3,000 億的額度，2016 年7 月又將ETF一年收購額增加一倍到¥6兆左右。

2014 年歐洲央行把利率降至負值，2016 年2 月日銀也跟進實施負利率政策。此外，9 月又推出控制殖利率曲線（YCC）、也就是結合長短期利率操作的量化和質化貨幣寬鬆政策，內容是：不再設定每年貨幣基礎的增長目標，但每年購買¥80 兆公債的速度不變；為了使短期利率持續偏低，日銀維持基準利率負0.1%不變，同時為控制長期利率，日銀將收購日本政府公債，使10 年期公債殖利率保持在約0%。

不過到現在，2%的這個承諾已經6 次延期，如果是一般企業的員工，屢屢食言，恐怕早就被開除了。不過他不但沒被革職，位子還愈坐愈穩，而且深受安倍的信任，公開說他有「不斷改變市場空氣的力量，相信他的手腕。」其他官員也說，他是「安倍經濟學的象徵，換人會有風險。」原因就在於這5 年來，貨幣寬鬆政策加上擴大財政支出，支撐了景氣。

2012 年12 月開始的景氣復甦，現在已經進入第6 年。日經225 種股價指數比安倍剛上任時大幅上揚，從黑田上任後，漲幅達到將近7成；許多企業獲利也大幅改善。此外，日本去年失業率為2.8%，為23 年來首次跌破3%；有效求人倍率（每位求職者有幾份工作機會）達到1.5倍，更是44 年來最高。

日本2017 年10 月到12 月國內生產毛額（GDP）季增0.4%，比2 月初步估計的0.1%高，換算成年率則是1.6%。GDP連續8 季成長，創下了28 年來的擴張紀錄。黑田從側面支持，讓安倍經濟學表現得可圈可點。

活躍國際 密切與外界交流

安倍對黑田器重有加的另一個原因，是黑田在國際間也相當活躍。「日本經濟新聞」統計，黑田到3 月9 日為止，因公出國72 次，超過之前紀錄保持者白川的70 次，是過去30 年來，出國次數最多的日銀總裁，如果加上3 月中旬到阿根廷參加G20 財金首長會議，就達到73 次，平均每個月1.2 次。

頻繁出國的原因之一，是經濟和市場趨向國際化，各國央行總裁應該緊密交換意見，協商出適當的因應措施。但另一方面，金融政策愈來愈複雜，安倍也希望曾任亞洲開發銀行總裁的黑田，能向外國當局人士說明，寬鬆貨幣政策並不是引導日圓貶值的措施。

另一方面，現在企業資金浮濫，利率再低也對獲利沒太大幫助；個人存款的利息幾乎是零；金融機構也沒辦法賺利差。由此推測，公債殖利率得到抑制，有助於安倍政府放心擴大財政支出，這恐怕也是安倍全力支持黑田的理由之一。

日銀貨幣寬鬆政策的弊害，其實已逐漸顯現。在長短期利率操作方面，由於利率過低，利差縮小，導致銀行等金融機構獲利惡化。如果單純將放款利率減存款利率，日本國內銀行的存放款利率差距是0.84%，比5 年前少了0.37 個百分點。日本的銀行以往吸收存款，現在存款卻成了「負擔」，規模較小的地方銀行更是吃不消，業者指出，負利率如果再持續3 年，狀況會很糟。

面對金融機構獲利偏低的問題，黑田也說，從長期來看，如何處理對確保金融體系穩定越來越重要。為了解決日本銀行業的窘境，他認為整併是提高獲利的選項之一。

另外在日銀買進資產方面，雖然達到部份支撐股價的效果，但日銀已成為一些上市公司實質的大股東，如果再買下去可能演變成國營企業增加的狀況，將出現公司治理的問題。

若成功續任 未來面臨挑戰

相較於悲情的白川方明，黑田第一任的這段時間，經濟環境不差—— 日本經濟處於擴張局面，美國等全球經濟表現也很好。但接下來的5年，多數人認為他會做得很辛苦。

如今日銀金融政策的主軸從「量」移到「利率」，進入延長賽。預料未來5 年，歐美寬鬆貨幣政策都會往出口的方向前進，歐美開始將金融政策導向正常化的情況下，很可能只有日本慢半拍，屆時會有來自外部的利率上升壓力。

黑田2 月底說，日銀將在2019 會計年度（4 月開始）中討論寬鬆政策退出事宜，一如他常常帶來「驚喜」，此言一出震撼了市場，使得日圓匯率和10 年前公債殖利率大漲。但3 月6 日他又改口說，無法想像在通膨目標實現前結束或縮減寬鬆政策，因為日本這樣會面臨兩個問題，分別是如何升息、和如何因應央行已經擴大的資產負債表。

國內外景氣也是一大變數。未來的任期內，全球經濟有夭折的風險，原本帶動外國經濟成長的美國如果加速升息，日本經濟就很難再靠外國而成長。反觀日本國內，2020 年奧運帶來的特別需求預料會減少，內需也勢必會轉弱。

根據日銀的分析，建設投資和訪日觀光客等東京奧運的經濟效益會在2018 年達到最高。而日銀眼前最大的挑戰，將是預定2019 年10月調高消費稅到10%；增稅之後，預料會出現反動而使景氣急凍。日銀預估2019 年度實質成長率為0.7%，遠比2018 年度的1.4%低。國際貨幣基金（IMF）預測日本20 年的成長率會降到0.2%。大和綜合研究所預估，2020 年度實質GDP成長率只有0.4%。

將來景氣即使衰退，在貨幣寬鬆達到極限的狀況下，日銀還能使出什麼招數？一般認為要避免金融機構的危機， 最有可能的做法是調整長短期利率，目前是引導長期利率到0% 左右，但如果美國升息成功，日銀可能調高到0.1%到0.2%。也有人認為日銀會把引導的對象改成較短期的5 年期利率。

國內外情勢嚴峻 黑田身負期待

那麼，黑田的支票究竟何時會兌現？日本1 月份的消費者物價指數比去年同期上漲0.9%，連續13 個月上揚，增幅則連續3 個月持平。物價雖有上升跡象，但距離2%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今年1 月的「經濟和物價情勢展望」報告中，日銀預測會在2019 年達成2%的目標，但民間機構多數認為這個數字會下修，日本經濟研究中心指出，民間經濟學家的預估只有0.92%。

值得慶幸的是，實力堅強的日本企業，早已自行積極尋找出路。《金融時報》指出，日本在機器人、半導體等領域，還有羅沐、東京威力科創等擁有尖端科技的企業，它們的出口不只讓日本外匯存底增加，也推升了股價上揚。此外，安倍和黑田絞盡腦汁引導日圓走貶的同時，日本許多企業正在推動生產據點多角化來降低匯兌波動的風險。另一方面，也有愈來愈多企業集中資源在自己的強項上，例如Panasonic出售醫療保健業務給美國私募基金KKR，同時強化自己擅長、也具有競爭優勢的電池業務。

日銀歷任總裁中，還不曾有人做滿兩任，都是沒做完10 年就辭職。除了國內外情勢嚴峻之外，已經73 歲的黑田，體力是否能夠勝任，外界也在密切觀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