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的3月，香港爆發了大規模抗議。此後，這個特別行政區連續動盪了好幾個月，並失去了北京的信任。之後頒布的《國家安全法》，使香港在許多面向都變得更封閉，並引來全球各地覬覦，紛紛努力爭食這塊香港失去的金融大餅。
但自那時起，始終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直接取代香港。台灣試圖利用相同語言、地理鄰近及強大的工業優勢，來爭取金融商機，但離真正的成功還有一大段距離。此外，台灣必須同時面對各種對手。
路博邁（Neuberger Berman）為全球舉足輕重的跨國資產管理公司，其執行長喬治．沃克（George H. Walker）表示：「台灣很重要，當前具備有利條件，並且還能進一步成長；但其他對手不僅也都在前進，而且還全力以赴。」「當代的競爭環境異常激烈，新加坡過去20年來的優勢都非常明顯；10年前，我們不會把杜拜列入全球金融中心，但現今它正在大力衝刺，試圖脫穎而出；日本極為出色的結構改革，使東京的地位更加重要。」他分析指出，台灣若要成功升級資產管理業，就必須了解這些地方的成功之道，尤其是與台灣相似的日本更值得參照。
轉型之路 可借鏡日本
正如沃克所言，日本在20年前，「理財商品是賣了出去，但並沒有真的幫助到投資人財富管理」。當時的財富管理佣金很高，投資組合變動很大，導致散戶大部分的資金都投入低收益的銀行存款或房地產，而且動作緩慢的企業集團保留了太多現金，沒有用來投資。
但日本後來決定市場轉型。沃克表示：「日本的改變來得極晚，卻動得極快。」轉型的方法有3種。首先，監理機構以更長遠的視角深入了解投資人，以此調整投資價值鏈的每個環節，使投資流程現代化。
其次，政府推出「少額投資免稅制度」（Nippon Individual Savings Account，簡稱NISA），鼓勵個人將存款投入實體經濟。最後，結合由上而下的市場經營，與由下而上的自由市場，發揮兩者優勢。在「安倍經濟學」的結構性改革中，證券交易所刻意挑出那些權益報酬率特別低的股票來「處理」，改善重要市場的效能。「它的每一項目標之後都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改革策略確實令人佩服。」沃克說。
台灣在許多地方具有優勢，其中之一可能是長期以中小企業為台灣經濟成長的引擎。例如，台灣企業治理完善，儲蓄與資本市場更為發達，而且最重要的是，在許多產業都有優秀的個別業者，掌握世界級的先進技術。沃克說：「台灣是極為重要的投資地點，在許多重要產業都擁有世界領先的公司，而且儲蓄率非常高，金融體系強健，國內企業力量強大。」
ETF只是其中一種工具 重要的是被投資標的
近年來，席捲市場的被動財富管理，顯然能使許多族群共同加入投資行列，卻也帶來一些副作用。沃克表示：「ETF只是使投資變得更容易，不會使獲得資金的企業變得更優異。」
「如果你投資可口可樂時，根本不需要知道它生產哪些東西，你幾乎不可能去跟該公司的管理團隊、董事會或其他成員討論公司方向。被動式投資本身就不強調企業參與。」
近來快速普及的ESG被動投資商品，就是極為有趣的例子。被動式投資的風潮，明顯削弱了主動投資人與共同基金經理的影響力。那些編製股票指數的機構與基金管理者，都將重點放在整個市場的表現，而非單一公司的行為。於是，ESG的被動投資商品賣得越好，投資人影響公司管理階層的機會反而越小。
長期下來，這種趨勢可能讓投資人與企業陷入雙輸。今年美國股市「七巨頭」的崛起，和資產配置的指數化關係密切。2023年，股市大部分成長都來自Alphabet、亞馬遜、蘋果、Meta、微軟、輝達、特斯拉。雖然這7支股票都受益於AI人工智慧的大突破，但占比越來越高的被動投資依然可能使整個股市更加集中，而在市場突然大跌之時，投資人就更容易受到影響。其實，台灣最近也出現類似情況。
沃克表示：「要讓資本主義正常運作，投資人就得有老闆（股東）的樣子。」他認為台灣接下來有機會出現更成熟、多元的私募股權與私募信貸商品，平衡目前的ETF熱潮。這可以讓有耐心的散戶獲得新的投資標的，更深入影響公司治理，並分享實體經濟的成長果實，進一步促進資產管理業蓬勃發展。
這樣的轉變可能會像日本一樣，先從監理機構的全面規劃開始，最後推動整個價值鏈。台灣要更有信心，成為亞洲資產管理中心就在不遠處！（本文作者為台灣金融研訓院外聘研究員；譯者廖珮杏）
Profile 喬治．沃克（George H. Walker）
沃克擔任路博邁集團董事長兼執行長已有15年。在路博邁於2009年獨立成為一家新公司前，他曾是路博邁的前母公司雷曼兄弟公司投資管理部全球主管。在此之前，沃克在高盛集團工作了14年，為集團合夥人與合夥委員會成員，擁有賓州大學MBA學位。此外，沃克也擔任美國投資公司協會（主席）、福特基金會等機構之董事會服務。
